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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115章夢魘◇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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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115章 夢魘 ◇

◎救我……爹,娘,哥哥……救我◎

說完她就出去了。

季涼把手裏的藥攪了又攪:“一口喝了吧?我去給你找點蜜餞, 或者酸果?”

許安歸蹙眉搖頭,接過來一口喝完,苦味一直貫穿到心裏, 真是苦不堪言。

這時外面有侍女端來雞湯熬的米粥,放在桌上便退了出去。

季涼端過來, 又坐在許安歸身邊, 幫他吹著:“吃了這碗粥,你就繼續睡。”

“你, 同我一起睡吧?”許安歸望著季涼。

季涼臉色大變:“不了,我就在腳踏這裏趴一夜就行了。你燒還沒退呢……而且我睡覺不老實,你身上有傷,我萬一晚上亂動,碰到了就不好了。”

許安歸不想再聽她解釋,只道:“吃飯。”

季涼連忙把手裏的粥, 吹了又吹, 餵給許安歸。

吃了飯以後, 許安歸又躺下繼續睡。

季涼則是找侍女來給她卸妝,拆頭上的發飾、發髻, 脫下了厚重的錦服,換了一身青衣薄紗長裙,又端了一盆冷水,放在床頭, 自己真的就坐在腳踏那裏給許安歸換額頭上的布。

四更的時候, 許安歸睡醒了。

他稍微動了動自己的肩膀,忍不住暗暗咋舌。

不得不說, 月卿的藥, 當真是神了。

昨天晚上肩膀地方還疼得死去活來的, 幾個時辰而已,就已經活動自如!而且身上也不發熱,兩副藥下去,他的高燒已經退了。

許安歸緩緩地坐起身,額頭上的抹布掉了下來。隨即,他看見了坐在腳踏上、趴在床邊睡著的季涼。

一身青衣薄紗的長裙,宛如那日在暮雲峰上看見的、不落凡塵的仙女一般。

許安歸推了推季涼,沒有反應。

他揭開被子,下了床,把季涼橫抱了起來。左肩的傷口隱隱作痛,他還是輕輕地把季涼放在床的裏面,幫她把腳上的繡鞋脫了。

然後自己又躺了回去。

沒一會,許安歸只覺得季涼身子猛地一抽,然後她的身體開始左右亂晃。

她伸出手,到處亂抓,嘴裏喃喃道:“救我……救我……爹爹,救我!娘……娘!哥哥……哥哥救我!”

許安歸知道是她夢魘了,連忙坐起來,輕輕推著她,低聲喚著她的名字:“季涼。”

季涼已經完全沈浸在夢裏手到處亂抓,眼皮下的眼珠到處亂動,無論如何都無法睜開。眼角有淚滑落,她一邊哭一邊喊:“爹!娘!不要丟下我!哥哥!哥哥!”

好像她的前方有什麽東西正在消失一般,她猛地坐了起來,伸手去抓,卻抓了一個空。

許安歸連忙按住她的手,在她耳邊低吼:“季涼!你醒一醒!”

季涼完全不顧有人抓著她,一直嘶聲力竭地哭著:“爹爹,我不想一個人獨活。帶上我,帶上我啊——”

許安歸沒有辦法讓她完全不動,只能攬過她,把她抱在自己的懷裏,在她耳邊低吟:“別怕,我在這裏。別怕……”

季涼手上抓住了許安歸,立即把他狠狠地抱住:“別走……別離開我,我怕……”

許安歸摩挲著她的背,想起在北境的時候,跟北方少數民族學的曲調,便輕聲低吟著,把那份屬於北方的遼闊與冷寂,送入了季涼的耳朵裏。

這只冰涼的搖籃曲,逐漸澆滅了再季涼夢境裏燃燒的火焰,被魘住的夢境,一瞬間被拉到了北境荒原之上。

那裏有蒼穹湛藍無比,有蒼鷹翺翔天際,有冷風侵蝕巖石,有火堆溫暖著她的心。

聽在耳朵裏的聲音那麽遙遠而清冷,但是被許安歸抱在懷裏的身子,卻是無比的暖和。

季涼的夢境忽然變得寧靜悠遠,人也不再那麽激動。

許安歸松了一口氣,把季涼放平,他望著她,久久不語。

清晨,許都裏所有的鼓樓一起鳴響。把還在睡夢裏,不肯起床的人喊醒。

季涼翻了一個身,右手摸到了一團溫暖的物體。眉頭忍不住蹙了起來,她又往上摸了摸,直到摸到許安歸的臉,她才睜開了眼睛。

許安歸瞇著眼睛,盯著她。

季涼瞪大了眼睛,完全記不起來她是怎麽跑到床上來的。看著許安歸已經醒了,她好像想起什麽,立即摸了摸許安歸的額頭:“你還燒嗎?”

許安歸搖搖頭:“月小神醫的藥極好。”

季涼坐起來:“那你肩膀還疼嗎?”

許安歸也跟著坐了起來:“比昨天晚上好多了。”

季涼扣了扣自己的臉:“我是自己爬到床上來的?”

許安歸揚眉,沒有回答。

季涼臉瞬間就紅了一片,她立即縮到許安歸對面,小心翼翼地拎著裙子,從許安歸腳邊溜過去:“我……去給你看看你的藥好沒好……”

說完便以極快的速度下了床,一溜煙就跑了。

許安歸見季涼窘迫的樣子忍不住笑了。

早膳去膳廳吃,是許安歸主動要求的。他說既然傷口已經不疼了,那便沒必要躺著了,他沒有那麽軟弱。

今日又是繁忙的一天,因為早上,宮裏就有旨意傳出。

趙惠以及東陵帝欽點的幾個側室,今日辰時會由鄒慶領著入府。

季涼為了彰顯正位氣場,又是費了一番功夫的打扮。

打扮好了,她便與許安歸一起,正坐在會客大廳,等著側室們入府。

不多一會,鎮東便來稟報,說是鄒慶已經帶著人來了。

側室一律是從側門接進來的,是趙惠以及幾個沒有見過的女子。

她們皆由鄒慶領著,到了正廳。

許安歸看見鄒慶立即站起身,鄒慶看見許安歸單膝跪地行了一個禮:“老奴,見過安王爺、安王妃。”

許安歸點點頭:“大監免禮罷。”

鄒慶起身,手裏拿著玉牒,他把帖子遞給許安歸:“殿下,這位是趙惠,趙皇後親封的側妃,後面的從左到右,依次是葉思,陛下親封為承輝。初曼、翟秋月,陛下親封為奉儀。”

許安歸接過帖子,一一核對了玉牒,便收下了。

趙惠甚是乖巧,從旁邊拿起一盞茶,舉起:“妹妹給姐姐敬茶,從此以後請姐姐多多提點妹妹。”

身後的葉思、初曼與翟秋月也端起了茶盞準備敬茶。

季涼端坐著,目光來回掃了差不多半盞茶的功夫。

除了趙惠,下面這些跪著的這三個女子,都是之前由東陵帝授意,在朝堂上參趙皇後失德,要求廢後三大世家的庶女。

這個名叫葉思的女子,入府的位份比初、翟兩家的庶女要高。是因為葉家雖然是寒門出身,但是這些年葉家家主葉溫年已經坐到工部侍郎的位置,比其他兩家位置要稍微高些而已。

季涼心中暗自揣摩,這次東陵帝一次送來四個有名分的侍妾,一堆容姿出色的宮女。

每個都風姿卓越,樣貌出挑。

這心思費得不是一般的大。

這些嬌娘美妾足以證明了此時此刻許安歸在朝中的分量。

葉思雖然低著頭,但是她一直在用自己的眼角悄悄地瞟向許安歸所在的位置,看見了許安歸,立即臉紅耳赤地把頭低得更深了。

季涼眼眸微瞇,下意識地看向許安歸。

許安歸手裏端著一盞剛剛烹好的熱茶,喝了一口正巧對上了季涼的溫涼的目光,一臉疑惑。

季涼換了一副笑臉,率先發難:“你是趙惠,趙皇後的侄女?”

“是……皇後娘娘是我的姑媽。”趙惠如實回答。

“這麽說,我倒是不敢接妹妹這杯茶了,我怎麽敢指點皇後娘娘指給安王殿下的側妃。”季涼靠在正坐上,歪著頭,看著跪在下面的四個女子。

許安歸對這些女子沒什麽興趣,都是季涼求來的,不是他想要。見季涼想立規矩,他沒打算插話,只是自顧自地喝茶,等著看戲。

趙惠微微一楞,看著安王妃這樣,心裏清楚,這樣說話,是要準備給她立規矩了。

端茶的手頓時就開始微微發抖起來,聲音卻是極其恭卑:“姐姐您說的哪裏的話,我嫁入安王府,那自然是一心一意向著安王殿下的。是王妃的與安王殿下的奴。”

季涼冷哼一聲:“這話你敢說我可不敢接,我若真的把你當奴使喚,恐怕來日就有人找我算賬了罷!”

趙惠身子欠得更深,態度更加誠懇:“王妃莫要打趣妾了。”

季涼是真的佩服這個趙惠,她把話說的那麽難聽,挑唆的那麽明顯,這個趙惠居然一點都不動怒,還是一副謙卑的姿態。

看來趙皇後與太子挑的這個人不是一個會仗勢拿大的草包。

季涼頓時覺得心累,若是個草包倒也省事了,偏偏是這種心思深沈、明白事理、不驕不躁的女子,心中有城府,是輕易打發不了的了。

倒是她身後跪著的、位份比趙惠矮一等女子,或是看戲、或是一副幸災樂禍的表情。這些小鬼倒是比趙惠這種人好打發。

幾圈心思下來,季涼已經對許安歸這幾個側室的品性初窺一二。

她側頭看向許安歸,順著趙惠方才的話說下去:“既然你是向著殿下,那殿下說,這杯茶,我是接還是不接?”

許安歸剛準備再喝一口茶,沒想到季涼兩三句把戰火引導了自己身邊,這茶自然也喝不下去了。

他從未與女子打過交道,只覺得這些人入府與他沒什麽關系。

放在後院,也不會再見。

再加上這些女子母家在朝堂上都有些勢力,他雖然看不上,但也不能苛待。

許安歸放下茶杯清咳了一聲道:“接了吧,母後身邊的人,定是守規矩的。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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